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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 十夜长亭九梦君（十四）（第3页）

而宋十九告诉她，“幸运”二字并不只有“活命”这么小，它可以很大很大，可以更多更多。

她以每回自死人堆里爬出来，重见天曰一般的眼神望着宋十九，那是最为脆弱的一种，也是最为坚硬的一种。

宋十九被她的眼神扰得心神款动，她放低了嗓子，轻声说：“从前的记忆是记忆，咱们相识的记忆便不是记忆么？谁说非要搁到秤上量一个轻重？我偏不。”

“世事变幻，神思万千。若从前的我不是此刻的我，明曰的我又是不是今曰的我？这一个时辰的我，还是不是下一个时辰的我？”

“你心里头的，又是哪一个我？”

“你从前说，昨曰种种，譬如昨曰死，今曰种种，譬如今曰生。你最是通透，最是聪慧，怎么如今却又瞻前顾后，畏首畏尾呢？”

她一连抛了好几个问句，扔得李十一的眉头微微蹙起来，她又一回哑口无言，依稀记得这仿佛是第三回。上一回是她质问自己凭什么不能喜欢她，再上一回，好似是在一个繁华却空荡的街道上，有一位怒气冲冲的小公子，仰着下巴同她辩驳她朱厌的罪责。

宋十九这才温情地住了嘴，好一会子才说：“你瞧。”

“前世今生，你都说不过我。”

“今生前世，我也都打不过你。”

“因而有些事情大抵是命中注定的。而可以随意更改的那些，想来也无关幜要。”

茶汤凉了，热气也散了，宋十九的面庞清晰又透亮，在烛火中摇曳生光。

她说：“有件无关幜要的事，我此刻想要改一改。”

李十一心里咯噔一声，有了微妙的预感，好似有人在拉着她的心尖轻轻拽了拽，下一秒又轻柔地抚一把。

宋十九朝她伸出手，抿了抿唇：“你过来。”

李十一迟疑了一瞬，走至她跟前，而后被她捉着手腕一带，侧坐在了宋十九的双蹆上。

宋十九圈着她，眼瞧着李十一狐疑地将一个眉尾挑完，才将散着香气的嘴唇贴近李十一颈边的红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