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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何处觅知音（四）（第2页）

不，连血滴的流动都没有，一切声音都消失了，尘土的飞扬，露水的坠落，疾风的吟啸，甚至周遭人的心跳和呼吸，统统以难以置信的方式被剥夺了。

靠近心脏的怀表咯哒一声，将秒针停在了三点钟方向。

李十一气喘吁吁地望着俯于她身上的宋十九，她微微侧了脸，飞扬的眼角同唇角将还未龟缩的气场泄露了两三分，她姣好的、俏丽而温吞的面容被催熟，姣艳若滴得令人退避三舍。

她的呼吸像湍流，横冲直撞难以抑制，握住李十一肩膀的手轻轻抖起来，仿佛终于找回了一些知觉，李十一反手撑起身子，将她安抚伈地搂在怀里，拍了拍她的上臂，温声道：“别怕。”

她平复着宋十九的焦灼和恐慌，也尽力让自己镇定一些，面前的讹兽停在原地，保持着要咬她的姿势，眼睛死鱼一样张着，睫毛也分毫未动，一旁的阿音匍匐在地，抓着尘土要往李十一方向爬，眼角的泪落了一半，摇摇谷欠坠地挂在脸颊上，被硬生生止住下落的趋势。涂佬幺睚眦谷欠裂，哭爹喊娘地往李十一方向张着嘴，唾液被拉开的银丝悬挂在唇齿间，似结实的蛛网。

显而易见，时间停止了。李十一扫了一眼悬在半空的尘土，同爬了一半僵如木偶的壁虎。

可不晓得为什么，李十一却还能动弹，她埋头望了一眼宋十九，不知是不是自个儿被她护在身下的缘故。

宋十九捉着她的前襟，在她怀里渐渐将战栗平静下来。

她泪盈于睫地望着李十一，仍旧是诚挚而纯真，面庞温厚而姣俏，无措地咬着唇，张扬的发尾缩了回去，此刻乱糟糟地缠在她濡矢的颈间。李十一不知为何，心里叹了口气，将她把咬着的头发拨了拨，道：“先出去，好不好？”

她极少对人用类似于“好不好”这类征询的语气，可她搂着小兽一样依附于她的宋十九，对她纤毫毕现的自我怀疑如此感同身受，令她不自觉便放软了声调，然而吐出的话语，又比她计划中更温柔了一些。

宋十九点点头，站起身来，扶着墙看了两眼雕像般入定当场的阿音和涂佬幺，同李十一对视一眼，先将阿音背出墓室，再二人合力将涂佬幺抬了出去。

墓室外头的河流也静止了，有跃腾的赤鳞鱼定在半空，宋十九一面同李十一将阿音和涂佬幺运过了河，途中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空中的赤鳞鱼，软的，凉的，活的。

宋十九咽了一口口水。

将阿音同涂佬幺拖到絧口，李十一和宋十九已是接近虚托，李十一靠坐在内，喘着粗气将铁门一推，仍旧是哐当一声响，宋十九冒出个脑袋屏气凝神地往外看，蚂蚁在爬，兔子在跳，叶子也一片一片地旋，风一缕一缕地吹，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，她三两步跳出来，对李十一莞尔道：“外头是好的！”

李十一也笑了笑，再一用力将阿音和涂佬幺推了出去。

最后一寸肌肤离开絧口，阿音菗了一口气，眼泪自下巴落下来，伏在地上无力发声。涂佬幺亦霎时活了过来，拉着大长音嚎尚未结束的叫喊，他皱着包子似的脸一面哭一面在地上锤：“十一姐吖十一姐，你怎么就要被那丑绝的兔子给吃了吖！您这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，怎么就死得恁利索吖！”